柠檬啾

无粉籍Ⅱ不站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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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涟香】没有标题

是看了@一架大桥 太太的新文“范涟追妻 ”(bushi)之后诞生的陈纫香视角


被🔪到就要自己想着圆回来😭😭







今年春天和往年不一样。


陈纫香倚在门槛后头,望着胡同口上头冷灰色的天,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,大概是爱听他的戏,扯着嗓子和他打招呼,哟,陈老板!


听着也像吆喝。


陈纫香愣了愣,耳朵分辨了一下这“陈老板”不是什么冰糖葫芦的新品种,整个死沉沉的人才泛出点儿活气儿,可是笑不出来,也说不出话,他只能略一颔首算是谢过这位朴实热络的货郎担,眼睛却定在那扎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上,草靶子被人抗在肩头,沉甸甸的,跟着步调小幅度地一颤一颤,山楂裹了透泠泠的冰糖,一串一串的红,红得漂亮,清透,扎眼。


太扎眼睛了,扎得他眼睛又红又痛,眼睑微微肿起来,像哭了很久。


范涟几日前就是在这儿,一个在门槛里头,一个在门槛外头,因为他上次说了那样的话,范涟连门也不肯进了。


他说他要回关外娶妻了。


陈纫香闭上眼,闭不上满眼的红,这红是红案,红绸,红花,红烛,红字,红花轿,红鞭炮,红喜服,红盖头,是十里红妆。


可不都是红的,他要娶亲了啊。


既然你觉得我不娶妻不行,那我娶就是了。


陈纫香手扒着门闩低下头去,说好歹情分一场,我的随礼您估计也看不上,只能口头祝一句百年好合了。


祝范四爷携妻眷,百年好合,早生贵子。


多痛啊,自己怎么说得出口来。他不想范涟和别人百年好合,他不想范涟和别人早生贵子,可是怎么办呢?他一个下九流的戏子,要靠着什么,和范四爷过一辈子,要靠着什么,将范涟原本正正常常的日子生生耽误下来呢?


为了我,不值当的。


我存在的意义,是看着你得己所爱,皓首同归,是看着你父慈子孝,儿孙满堂。


却不是和你在一起。


方方正正的四九城,把陈纫香圈住了,关外的娶妻是什么样子的,他没有见过,他也见不得,如今却好像生生逼到眼前来,新娘子笑靥如花地偎在范涟怀里,盖头被挑去,解开温香软玉的红绒,便是春宵帐暖,洞房花烛。


范涟从此去,再回来就与他无关了。程凤台依然是他的姐夫,蕊哥儿依然是他捧过的角儿,还有一众京城子弟与他是酒肉朋友,只有自己,只有自己,朋友够不得,亲人更无稽,就连那么一点儿亲昵,也成了难以启齿的旧情。


满目的红,他的爱叫他亲手埋葬在这个满目红的春天。


舅舅家院里栽的杏树这几天开始忽忽飘飘掉花叶子了,一朵小白花打着旋儿飞进他手心,是啊,花该谢了,该给果子让路,让风牵着,一头扎进土里,淬干白色的汁,烂成枯黄的泥。


陈纫香恍恍惚惚地想,他是不是也应该凋谢了。花都谢了,哪里还有香呢,香比花还易去,风一吹,就散了。







“诶呦,怎么都烧成这样了,姜家也没个人管管,擎等着收尸呢是怎么着啊?”


陈纫香醒了才觉得商细蕊搭在自己额头上的白布巾又凉又重,跟块冷铁似的,不由得倒吸一口气。


“陈纫香,幸亏我来了,不然明儿陈老板就是个傻子了。”商细蕊一撩长袍在床边坐下,“我让小来叫大夫去了,你再坚持一会啊。”


陈纫香口燥得说不出话来,可惜商细蕊是个照顾程凤台都没谱儿的主,他并不能体会到陈纫香想要什么,反而看着陈纫香有了动静,开始自顾自聊起天来,“我今儿来就是想跟你说啊,我打算到香港找二爷了,水云楼交给小周子,小来我带走,那些戏服头面,等你有空了来瞅一眼,有什么想要的,我就留给你,不过你得快点,我最多下个月就走了。”


去……香港?


商细蕊声音响亮又密集,在陈纫香耳朵里吵的跟什么一样,他浑浑噩噩的脑子只把住了这三个字。


范涟曾经叫他到国外去,去避难,也去做一辈子的爱侣。范涟满心觉得能成的,一句话的事儿,他甚至都想好了,只要陈纫香应了,他明天就买火车票去,先到上海,再坐船去香港,听说香港的租界暂时还算平静……


自己是怎么回的呢?


范涟是真的想了很多很多,哪知道第一步就栽了跟头。陈纫香轻轻拂去范涟伸出的手,四爷,您生来便是那顶尖尖儿的人物,跟我这种下九流厮混,图个乐呵便罢了,往后还是别再说那些不娶妻的丧气话,纫香……受不起。


头疼,心口也疼,陈纫香微微动了动身子,觉得手心里攥着什么东西,展开手指看见一朵飘零的杏花,一瓣瓣鲜活的花瓣都萎靡了,蜷缩了,洁白柔嫩都一去不返,枯败得不成样子。


商细蕊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,突然想起来什么,两手一拍,“对了,我想起来范涟说过他也要走了,他和你说过没有?”


说过的。


若是没有说过就好了,留陈纫香一个人在北平,自己悄无声息地走,越无情越好,越干脆越好,越不以为意越好,免得如今两份苦楚,两方心痛,他和范涟,最终连个好聚好散都算不上,脸上体面,心里各自千疮百孔。


大夫来了,开了几贴药,商细蕊和小来也就告辞回去了,换师弟去取了药来煎,等一碗黑漆漆热腾腾的苦药汤灌下去,陈纫香嗓子口和胃里都火烧火燎的。


他和范涟在一起的这两年,范涟把他养刁了,养娇气了,他都快忘了苦和痛是什么滋味,偶尔吃些保养嗓子的药,范涟便递过来一口果脯,一口冰糖,要么就是一口甜糕点,再难喝的药,都不叫他皱一下眉头,大概和范涟在一起,生病也是甜的。


由苦入甜易,由甜入苦是如何的难。


煎药的师弟端了药碗下去时狐疑地又看了床上一眼,他隐约觉得,陈纫香好像在哭。


烧退下去已经是半夜,屋子里空空荡荡,冷冷清清,陈纫香抱了抱胳膊,明明烧已经退了,还是觉得冷。


从心底散出来的冷,他缺的不是被褥不是暖炉,是范涟,所以暖不了。


范涟总爱抱着他,睡迷糊了往里一滚就能撞进一个暖融融的怀里。寒冬腊月的北平极冷,陈纫香见他总是一身裘皮,张开双臂就能把自己紧紧拥进去。


范涟,范涟,范涟。


两个字从舌尖上出不来,只好在心尖上揉碎了翻来覆去。他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让出去了,原来那红的不是花,不是血,不是新婚燕尔,是他的心头肉。


兴许是生病的人大都比平时脆弱些、稚嫩些、心软些,再昏睡过去时,陈纫香想,他后悔了。


要是睁开眼发现一切是梦多好,一切回到那一天,范涟伸出手来,问自己要不要一起走。


要。


他不想再放开了。





墙上的挂钟摇摇晃晃地响了三下,现在是凌晨三点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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